【云炤】俘声·十

继续巫之国主线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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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残留在缙云喉咙里的液体尚未真正地散去,而巫炤掌心上的血迹触目惊心。
  “你……给我喝你的血?”缙云用手抹了嘴角,指腹上便沾了尚是湿润的血迹,“为什么?”
  巫祖的话语在巫炤耳边萦绕。巫臷民的力量不擅治愈,自体却有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。即便是被人毁了这双手骨,重伤恢复缓慢了些,也不至于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处还会再次绽裂流血。就连他的胸口与侧颈的数月前留下的患处,亦在争相叫嚣。
  ——像是反了过来,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倒退。
  巫炤便明白自己是被辟邪之力反噬,被自愈之力反噬,而最初愈是强大最终反噬愈狠。
  “你体内有巫之血。”鬼师沉吟道。
  史载缙云的母族玳族旧时曾成功造访巫之国,从巫祖处获得源血并延流至今。与巫之堂本为巫臷民后代的巫炤他们不同,这源血并非真正流于血脉,而像是灵力的附着与霸占。
  “我本想确认一下巫祖的话。”巫炤试图去合拢手掌,未果,“既然血流不止,也别浪费了。”
  缙云的灵力中有许多漏洞,巫炤的血液虽与他的巫之血形态有异却出自同宗,能与之交融共鸣,从而填补那些空缺。只是交融便有互换,辟邪之力巫炤无法容纳,反噬其身。
  “不止?”两个字是从缙云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  血流不止会如何,人人都心知肚明。
  血滴滑至腕间,被巫炤拂去,像是在腕上抹了胭脂。
  缙云见过巫炤抹胭脂的模样,祭祀的时候,戴上面具,就只给了他一人看。祭司的装扮总是离奇古怪,可由巫炤来扮,他来看,就怎么都顺眼。
  也很刺眼就是了。
  巫炤又坐近了些,尚能微微弯曲的小指将搁在一旁的药箱推了过去。
  “扎紧些。”鬼师命令道。
  缙云眼中恢复清澈,将药箱拿至顺手的地方,一边替巫炤处理伤口,一边说:“我对你还有用,是么?”
  他视线不离他一手造成的裂骨之伤——不是不愿离去,而是不能。不等巫炤答复,缙云便情不自禁地捧起巫炤的手,将掌心捂在自己尚有血印的唇上,很是沉醉地吮吸起鬼师带有体温的鲜血。
  巫炤没拦着他,回答了他的问题:“没有用的战俘,我会杀了的。”
  “你不会,你答应过嫘祖和我。”缙云舔舐了最后一口,意犹未尽地亲吻将他俘虏之人的指尖,“否则你大可早早地杀了我,何必有了后来。”
  “嫘祖死了,她不会知道。”巫炤厌极了缙云这番行为,却又甘然享受那痛痒交加的快感。
  “可我还没死,你又不让我死了。”缙云指了指桌上用陶碗装着的清水,“这可如何是好。”
  巫炤用手腕夹着把水端给了他,水淋下之时彻骨的痛意倒是令他从迷幻中苏醒。
  “这伤药是什么时候的?”
  “不用上药了。”
  有了巫炤的吩咐,清洗过双手的伤,缙云便只取了麻布,将鬼师损毁的双手细细包扎。
  “再紧些。”
  缙云照做,打结时用上了全部的气力。
  巫炤已是一身冷汗,明明巫之国这地界气候不暖不凉,粘着布料的背上却渗出噬人的寒意。
  “我得出去一趟。”
  他唤来了司危将缙云换成出行的“行头”。
  “巫炤,你要去哪儿?”司危小心翼翼地问他,又瞪了一眼跟在巫炤身后的缙云,“要我和怀曦一起去么?”
  “你们留在这里便是。”
  于是,一道铁链一端连着缙云的右腕,一端连着巫炤左腕,两人一同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巫之国古老的长街上。
  “我带着你的时候还遮遮掩掩的,你却是不管这些。”
  回想着那日在鄢陵,他一时兴起带着巫炤出门闲逛,也是花了些心思才能将那些不便展给外人看的玩意给藏了起来。
  “他们又不会在意。”
  “说的好像这已经是你的地盘了似的。”缙云瞧了瞧附近行尸般走过的“他们”,忆起被魔物侵入的鄢陵,眼中多了几分肃杀之意,“这种地方,我可比你熟悉。”
  巫炤停步,回首问他:“那你来引路可好?”
  “这儿可是巫之国,还是你来。”缙云与他戏谑着,内心却满是疑云。
  看来这巫之国,和他与巫炤原先所想的都有出入。巫之国一直存在着,没人找到过它只是因为没人能够轻易地抵达魔域。
  “可惜,这次我无法再打开一道裂隙了。”
  巫炤所剩的力量已经不足以供他再劈一条空间裂缝,而缙云当年是被救出的那个,所以如今的他们被困在了魔界,交换过巫之血的二人都成了巫祖的俘虏,不知是否算得上携手重温二人彼此失去对方的时光。
  “你要去哪儿?”缙云知道巫炤看不见,仅能依靠灵力来感知障碍。
  “你将所见说与我听。”
  缙云便当了他的眼睛,将所见之景尽数用言语描绘。他以往也做过这样的事——无战时带着忙里偷闲的鬼师游山玩水,去看怪石嶙峋高山流水。有时巫炤不信觉得他夸大,还会睁眼来自己验证一番,可时间长了,见到的和他所说的都是一样,也就没了怀疑。


  他们来到一座耸立的高塔前。
  “这儿有些石像,头抱在手里。”缙云伸手去探查了一下这诡异的雕像,竟然还有温度。
  “这是人牲。”
  巫炤纠正了他的用词后也去感知,却失了确切的方向,缙云便以别扭的姿势捉过他的手,帮他寻回目标。
  “说不清是什么时候的,该比巫之堂的历史更为久远。”
  巫炤评判过这具人牲,伸出的手亦未收回,维持着这个姿势向前走去,手指像抚过珠帘一般游过那一尊尊以人为基的雕像。

        

  通过一面石碑,他们进入了高塔内部。
  “有什么?”
  “是一片碑林。”缙云在迷雾中眯起了眼,方能辨识出周围的事物。
  巫臷民惯用石碑来记录他们希望后人铭记之事。巫炤便嘱咐缙云:“挑一块读给我听。”
  缙云便选了最近的一块,走至石碑前方拽着鬼师一起蹲下。
  “有臷民之国……巫臷民盼姓,食谷,不绩不经,服也;不稼不穑,食也。爱歌舞之鸟,鸾鸟自歌,凤鸟自舞。爱有百兽,相群爱处。百谷所聚……”文字与他们所用并不全然相同,却有相通之处。缙云大致是读出了石碑上的刻文,沉思片刻与鬼师确认道:“这是巫臷民的历史么……巫炤?”
  “巫炤?”他仅能听见自己的回音。
  方才还在他身边的鬼师,竟然消失了。
  缙云慌忙站起,干扰他视线的迷雾越发浓重,仿佛身处云间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——除了套在他腕上的镣铐。
  链子的那一端深入白雾之中,眺不见尽头,但至少,顺着这一条链,他还能找到巫炤。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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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※碑文出自《山海经》
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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