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云炤】俘声·九

《俘声》跨年了!这篇文我写了一年!【不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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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九
  
  司危看着在她膝盖上沉睡的鬼师,手中的链索那端缠绕着缙云的脖子,捏捏手便能将他颈骨勒断。但就这样让他死了,也太便宜他了。
  他们置身于渺无边界的茫茫星海之中,鲲飞过带起滔天血浪,浇在那些不曾闪烁的星辰上,染上了一抹妖异的红。
  在这血海的尽头,就是巫之国。司危来过一次,记得清楚,只是那次他们进入了一处名为罪渊的鬼地方,耗了好些时日才真正进入了巫之国。毕竟那次他们是贸然闯入,这回不同了,是巫祖邀请他们来的。
  她原以为巫之国已人去楼空,但她见到了活生生的人,尽管他们并不多话,仅是安静地履行自己的职责。身为巫臷民的后代,听过了那么多巫之国的传说,踏上这片土地之时她体内的巫之血快要沸腾一般使她战栗不止,激动得无法自持。
  也许是因为巫之国快到了,那时候的感觉再次降临——司危攥紧了自己的双手,指甲在掌心刻下深印。
  
  正如鬼师是巫之堂的首领,巫祖则是巫之国最为强大、尊贵的存在。
  而鬼师在睡梦中,第一次“见”到了巫祖。
  “你,过来。”
  巫炤辨不清这苍老而又尖利的声音是从何方而来——前还是后,上或是下——好像都有。
  巫炤便立在原地,踩在半凝固的血池上,等这道声音的主人自己来找他。
  那声音果然近了些。
  左边的声音说:“我说要见你,你没有来。”
  右边的声音说:“叫你过来,你也拒绝了。”
  巫炤听着这像是抱怨的话语,觉得好笑,便弯了唇角。
  “西陵的鬼师,连巫祖都不放在眼里了么?”这次又是来自后边,继而从前方又传来了那“人”的声音。
  “还是说,你无能为力?”
  声音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用鲜血描绘的西陵绘卷,在他面前展开。
  画卷中的鬼师身处断壁残垣之间,面对至亲之人的尸身,周遭陨落的繁华,他无力挽回,只有一声嘶吼指向长空。
  巫炤目不能视,耳朵还能用,听着自己发自肺腑的哀恸之声却毫无反应。
  “你的确是无能为力。”蓦然重响的声音倏然拉近,贴在了他的耳边。
  逐步靠近的黑影将鬼师围绕,像一只只来自恶鬼的手遮住了他的双眼,把他牢牢捆缚。
  巫炤动弹不得,亦未尝试挣扎。那些手毫无障碍地探过了他身体的每一寸,将他举至空中,面向血色辰星间倒挂之人。说是人,那东西面容枯槁皮肤皲裂,发丝犹如干草,与枯尸无二。
  “巫臷民的自愈力为何没有在你身上体现?”枯尸的声音有些玩味,也有些好奇,“你的灵力……也有些古怪。”
  话音方落,包裹着巫炤的黑影陡然消散于无形,而巫炤也跟着它们一道消失在星屑之间。
  “这便是西陵的鬼师?如此……不堪一击。”
  巫祖在他为巫炤营造的梦境最后,留下了一声讽刺的轻笑。
  
  缙云在窒息感中惊醒,一手抑制住链索的收缩,一手伸向失了神的司危。司危他够不到,巫炤摊在一旁的手他还能抓住。
  大概是因为未愈之伤被人触碰,巫炤吃痛坐起,怒睁的双眼中是素缟般惨白。
  “巫……”
  巫炤听见缙云虚弱的声音不禁一怔,回过神来之时,一道掌风落下劈开了司危紧握的拳头。
  终于能够重新呼吸的缙云剧烈地咳嗽着,吸进的冷风直冲脑中,本就不清的意识变得更为恍惚。
  司危大梦初醒般看向巫炤,慌忙解释:“巫炤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  鬼师没有回应她的辩解,撑着鲲粗糙的背站了起来,问:“我们到了?”
  司危这才反应过来,四下环顾后眼中又浮现出了欣喜之意。
  他们抵达了巫之国,这儿的气候与他们才离开的鄢陵截然不同,身上厚重的衣服都成了累赘。司危抛下了套在外边的褂子,扶着巫炤走下鲲背。
  “巫炤大人。”怀曦业已等候多时,向久未逢面的鬼师先是一礼,又见司危带回的并不仅是鬼师一人便走上前去察看,“这是……缙云大人?”
  缙云无力回答,眼睛扫视着四周的环境,确定他们的确是来到了一处与人界不同的地方。
  怀曦扛着缙云在前方引路,巫祖吩咐过若是鬼师到了便先安置下来。他特意挑了处宽敞的殿宇,陈设齐全,院子外边的池塘里养了好些半魂莲,给鬼师住再合适不过。
  一行人穿梭在这陌生的街道,巫炤却是没法亲眼看看这座本该陨落的城池。但司危会将她的所见都一一告知,他听着也有了大致的了解。
  “巫炤,那边有人抱着袋东西,是不是半魂莲的种子呢?”
  司危指向前方从石阶上冲她一笑的巫臷民。那人保持着笑意并未说话,抱着手里的东西与巫炤擦肩而过。
  “司危。”
  “怎么了,巫炤?”
  巫炤步伐如常,脚踏在阶梯上的动静压过了自己的声音:“那个人……已经不是人了。”
  司危琢磨着巫炤的话,迷惑地偏过了头,心里直犯嘀咕——可她看着,的确是个人啊。
  
  缙云在被强行喂下那味道古怪的液体后,呛得醒了过来。滑进喉咙的东西带着一丝清香,又粘腻得让他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  “司危,你下去吧。”
  日光一进一出,室内仅余他与巫炤二人。缙云垂眼打量自己——两手分别套着镣铐,长链子连着身后的石墙,还有很多活动的余地。
  “就这样?你倒是挺放心我。”
  缙云不知巫炤让司危喂他喝了什么,但他恢复了些气力,贴着墙随意地坐着,目光却是不离眼前的鬼师半分。
  “你是不是,看不见了?”
  巫炤就坐在那儿——放置于石板地面的毛皮毡子上。这房间算得上是空荡,矮桌子上摆着些大小不一的陶制器皿,靠墙是一张打磨平整的石床。缙云瞧着,这该是巫臷民离开巫之国前原本的模样,已经十分久远了。
  “巫炤?”
  那鬼师的沉思并没有被缙云的呼唤给打破,他又唤了几声,巫炤仍是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儿,叫他看了心底生疑。
  缙云拖着铁链往前走至不能走处,伸直了手将将能碰到巫炤的肩,他便竭力将自身灵力运至掌心,轻轻拍了那鬼师一下。
  巫炤随即失控般呜咽一声,伴着痛意恢复了神智。
  “怎么回事?”
  巫炤往侧方一挪远离缙云可触及的范围,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凝重。
  “我只是在想,你还不能死。”
  缙云随着巫炤双目所指之处看去——没了细布遮掩的掌心,缓慢地向外释出鲜血。
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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